这边,百草山庄,邢老是真的呕了一口老血。
好好的一个年,却过得揪心至极。
自从李嫣走后,邢老与江百草便双双入谷,闭关修炼。
大年初一这天一早,二老才出谷,便听到消息。
“庄主!”
一些早些到达的门徒,幸免于难,看到老庄主如此着急,纷纷跪下,齐声高喊:“庄主莫急,弟子愿去救人……”
“胡闹!”江百草甩袖转身,道:“说得轻巧,你们到何处去救?”
众人顿时没了声响。
能在太湖边上,悄无声息地将百草山庄的人抓走。
在大凉国,没几个人能做到。
有人道:“我百草山庄岂能这样任人欺辱?”
“对啊!”
“是啊!”
众人群情激奋。
被抓的不是别人,偏偏是江百草的儿子和孙子。
这样的哑巴亏,若是咽了下去,百草山庄接下来,在江湖同道面前,如何立足。
“查!”江百草一口笃定道:“给我往京师方向查!”
“是!弟子领命!”众人这才退去。
热闹的中庭顿时恢复平静。
邢老皱眉,道:“你明明心中有数,你让人查什么查!决定替逸王解毒的时候,就该想到有今日。”
江百草说:“怎么这样快……本以为能拖到三个月以后,还能部署,到底是什么人,速度如此之快?”
“依我看,就是逸王那小子干的!”邢老道:“插自己两刀都不眨眼的人,什么事干不出来?”
“是他?”江百草还存有疑虑。
邢老说:“若不是他,答应替他解毒的事无人知晓,没理由这样早就针对我百草山庄,你倒是说说看,还有何人能做出这样的事?”
“玉书怎么还未回来?”江百草转头问道。
旁边的下人立刻说:“少庄主传话回来,说是先不回山庄了,直接往京师去,少庄主还说了,让庄主您且宽心,人死不了。”
“他儿子被抓了,他倒是说得轻松,人死不了!”江百草冷哼一声,“知道死不了,他眼巴巴地赶去干什么?”
邢老忽然想起什么,问:“那丫头不知是何情况?”
下人不敢隐瞒,一五一十把李嫣在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邢老担忧道:“这丫头处境也危险啊,哎……她在的时候,该多教些本事的……”
“我未入关之前,派去牧州的人,可有消息传回来?”江百草问道。
“庄主放心吧,李家公子一切安全,他如今有陈家护着,逸王也派人暗中护着,倒是风平浪静!”
“逸王那小子,做事可真是周密,一个也不肯放过。”邢老不屑道,“也不知是护着,还是监视着。”
“把他给我盯紧了!必要的时候给我抓回来!什么科举!我江家儿郎不稀罕这些功名利禄!”江百草道:“许诺和嫣儿,好歹都有些三脚猫功夫,还可以自保,那个小书生,若是真遇到危险,那可真是小命难保了!”
牧州祁乡。
天蒙蒙亮,李茗源拖着疲惫的身体,从陈三郎的房里走出来。
昨夜除夕之夜,本想邀陈三郎这个书呆子去好好玩乐一番。
没成想来了陈家,先是被老太爷留下来,吃了一顿饱饭。
硬着头皮陪老爷子下了几盘棋。
好不容易哄得老爷子睡下了,又被陈先生叫到跟前,高谈阔论了一番。
见到陈三郎的时候,已是三更了。
本想喝两杯温酒,来几轮拇战,而后再出去听美人唱曲,寻欢作乐。
哪知陈三郎见他拿出酒来,劈头盖脸一顿教训。
李茗源被他说得羞愧难当,居然加入了他挑灯夜读的行列。
两人一夜未眠,书房彻夜灯火通明。
李茗源带着两个乌黑的眼眶走出陈三郎的房间,下人脸上均是挂着“陈公子辛苦了”的神情。
本想解释一番,只是读书,没干其他。
但事情总是容易越描越黑,李茗源哑着嗓子,干脆懒得说了。
刚走出陈家大门,李茗源便觉得后背发凉。
这几日都是这种古怪的感觉,老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。
他走了几步,又回头看了看。
然后再往前走几步,再回头看看。
最终害怕,一路小跑回到别院。
门房的下人见李公子满脸苍白,赶紧迎上来,道:“李公子,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!”李茗源定下心来,道:“我妹妹可有传信回来?”
这段时日,他敏锐地觉察到时刻受人监视着。
该不是嫣儿出了什么事吧?
“信倒是没有。”门房的下人眉飞色舞道:“听说李姑娘在宫里立了大功,她可真厉害,救了太后,还得了皇上嘉奖,亲自下旨让她带着神兽去庙里祈福呢……”
“就是爱出风头!”李茗源低声呢喃一句,“你们家王爷呢?王爷可有消息?”
下人支支吾吾不说了。
李茗源也懒得与他磨嘴皮子。
进了府中,到处都听到小丫头凑在一起咬耳朵,上前使出一招油嘴滑舌。
李茗源得了一个消息,皇上给逸王赐婚了!
怪不得将妹妹赶到什么寺庙去。
李茗源来不及休整更衣,又快步跑了出去。
一路来到陈府,气都没喘匀。
“我来找陈公子!”他说道。
陈府的下人见他才刚出去,又回来了,忍不住捂着嘴笑。
当真是如胶似漆。
李茗源冲进去,陈三郎正准备更衣,见他一脸紧张,问:“李兄你怎么了?”
“我要进京!即日启程!越快越好!三郎,你与我同去吗?”李茗源满脸煞白,只剩眼眶乌黑。
陈三郎说:“不是说好了,过了十五再去么?为何如此着急啊?”
李茗源说:“我担心我妹妹有危险,虽然我这样的,帮不上什么忙,可我是她哥哥,有人在身边商量,总好些。”
他说得情真意切,很少见他如此认真。
陈三郎平日里都镇静非凡,只听到李嫣的事,便再也装不下去了。
他紧张得腰带没系都忘了,拉着李茗源说:“去!那此刻我与你去父亲跟前说一声,收拾好了,立刻启程!”
“哎……”书童岁寒赶紧拿着腰带追出去,道:“三公子,腰带忘啦!”
李茗源停下来,接过书童的腰带,胡乱地给陈三郎系上。
此情此景,落在他人眼中,当真是情深似海,举案齐眉。
顾不得那么多了,系好了腰带,李茗源抓着陈三郎的手,飞快地走着。